秋天来了，发一场牢骚

半夜偶然兴起，剪一个小视频。

上海的秋天和北方的一样，该凉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凉。

今年可算是过去大大半了，我有时候忍不住想，我以后要写本书那也起个开头，多年以后，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我宁愿当今年什么事没发生过。2020年啊，那是一个多雨的秋天，我就坐在我这15平米的小屋里，万物皆空，窗外雨声悠悠，屁事其实没那么多。

的确这一年屁事没那么多，微信上只拉黑了不到五个人。用手指头就可以数出今年干了些什么——瘟疫来了，工作没了，拍片去了，一年也就接了一个活。本来打算学朋友那样写点文字赚钱，结果被微信警告你再骂国家就封你号，吓尿了。每天只好在家里研究历史，文学，中式古典厨艺，昆虫养殖技术，猫语三级。

一

说起来真的被吓尿是因为有一次警察真的找上门了。大早上我正在睡懒觉，一大哥用贼牛逼的口气说你来我们派出所报个到，反恐部门的找你。我一听就是诈骗，啪，挂了。过了不到十几分钟，三个警服工作人员就站在了我家门前，说：你敢挂我电话？我一脸诧异加怂，说，您不是天天在楼道里宣传防电信诈骗么。。。后来在派出所跟几个纹身大哥面面相觑了一会，被带到一个小黑屋，说在我的网盘里发现了一些反动视频。我一看就知道了，肯定是啥时候爬梯子不小心存在手机里自动备份了，跟警察解释了半天，签字画押，这算完事。

唯一遗憾的是，来的时候还有警车接送，回去的时候他们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开车走了。我还得自己坐公交回去。坐在车上，还在想，赶紧发微博，以前你觉得你活的挺滋润，上网干这干那的挺开心，这玩意真你要触摸到社会主义铁拳的一根汗毛，马上就能围剿了你。仔细想想我平时那么反动，看到街上的标语都会来气的那种，警察叔叔这等于间接帮我捋了捋我的戾气，回家以后抱抱媳妇，我说我还是致力于研究中式古典厨艺吧，不搞那么多闲事了。

年初的时候，在村里的人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的时候，大家都对新闻不以为然，但我是很紧张的，SARS那一年我才初三，但是我看着新闻里一直在死人的报道其实还是想了很多的。

人命不是数字。

那时候我幼小的心灵并不会想那么多，但也不像他们只会在互联网到处点蜡烛和发泄。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听奶奶那辈的故事，人到了饿的时候，累的时候，快要死的时候，是会变一个人的，他不再是传统教育下温和恭良的人了，他会变得可怜而凄惨。我就是看着奶奶一直对着粮食念念叨叨日本鬼子和饿肚子那样神经质的样子长大的，她身体很瘦弱，但是能提动很重的铁桶，临去世的时候，她用最后一口气撑了半年之久，最后瘦成《百年孤独》中乌苏拉临终时婴儿的模样。

我们村的孩子们，在清明节的时候，祭拜的是抗日烈士。成年以后我才去看过那块碑，上面写着，这些烈士为了抗日牺牲了自己，其中有两个孩子，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八岁。

后来我就去了工地上，工地上有一个四十岁满头白发的大叔，有一个十三岁每顿饭吃七个大馒头的小孩，而我就是在旁边看着。看着这些数字在搬砖头，拌水泥，砌墙，睡在石棉瓦下面，谈论裤裆里那点事，谈论别的已经消失的数字。

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回忆，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回忆。

我觉得这些东西间接影响了我的人生，让我不得开心颜。以至于我后来的人生都迷上了数学，包括写诗和拍纪录片的初衷都是对于数字的痴迷。然而，事实是，我只是个农家孩子，直到24岁才花努力赚来的五百块钱买了一个国产杂牌DV拍片子。

所以我至今看到那些20出头的孩子用red 8K拍虫子的时候都心生嫉妒。

为此，我对自己打气说，你来上海吧，你就来努力赚钱，努力买得起red！

所以我来了上海，在我投简历的时候，一位HR语重心长的提醒我，你已经30岁了，还没有当过主管，你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我怎么会信这个邪？当然现实告诉我现实就是这么邪乎。

电影员卖票的都不许超过30了！

二

托饱叔的福，我在一个满是大佬和富人的群中，写点愉悦大家的文字，希望能靠打赏在上海过幸福小日子。当然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实证明，red是更不可能了。后来也证明了我的确没那个本事，每次发文就一个大哥特别热情给我打一块钱，然后就是飞机侠给我的友情五块钱，可我每次想吃好吃的了，出手就是五十块钱买两份饭。我不是不想夸有钱人，我其实也并不讨厌他们，我只是单纯觉得，没那个必要。因为有人已经在做了，而且做的比我好，我还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干啥？我还不如写点自己觉得好玩的，比如昆虫养殖技术，虽然我不专业，但是也算有这份兴趣嘛。

为此，我和媳妇常常吵架。

她说，那你倒是给你的穷人写文章啊，我说写了也没用啊，又要被腾讯封，又要被读者骂，自讨苦吃。她就很生气，赚不到钱还强词夺理？而且我老是瞧不起她喜欢那些上海女人痴迷的文艺范，我自己每天耷拉个洞洞鞋，脚上都晒出洞洞印了，她呢打扮的跟一朵花一样，工作的单位也都是一些文艺青年，为此我总是揶揄她，她就很生气。

其实我老婆是真的爱我，我就算膨胀到210斤，她不但对我不离不弃，还跟我一起也涨了十斤。我很穷，她也没嫌弃，我常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你看我这个买不起，那个不能买，想想就觉得窝囊。她倒是有一条自己很满意的理论，她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是自找的，人只有物质欲望的时候，夫妻之间只会互相伤害，丢开这个，就没啥事了。她和我在一起，虽然日子紧巴巴的，但是一起看电影不会犯困，一起读书不会无聊，就很满足了。

我觉得我们的缘分就是建立在这个无欲无求的天生本能缺失上了。我们有一个共识，那就是都喜欢上网，但又都对跟风表现出了傲慢般的蔑视。她学历也不高，但是天天下班了就骂那些个人傻逼。她有个朋友学历也不高，但是在上海就活得很憋屈，为此天天在朋友圈不是学画画，就是要考托福，就想改变自己的身份，我说你学学人家呗，她就撇嘴，就算混进了上海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流圈，又能改变什么呢？

不过她也有难过的时候，她有时候就会很羡慕我知识量多，咋啥都知道点。为此她总是跟我问这问那，我说不用问来问去，咱就把一本《诗经》读完，那你不比99%的当年文艺青年强？

说完我们就去读书。

我自己也没读完过《诗经》，但是我很喜爱的诗有很多。

《豳风·七月》这是我最爱的一首，是一个农民一年四季的日常生活。我们一字一句，重复阅读，并且加以场景描述，花了好久终于把《七月》读完了。她也开始觉得这首诗很有魅力了，一个农民，从七月很热开始，到每个月做什么事，干什么活，采桑，捡柴，准备祭祀，打扫，很有趣。

晚上睡觉了，我们谈起写作的话题，就这么看着天花板讲各自的写作心得，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狭小”，我不懂，她说看完《七月》觉得那个作者的生活好丰富啊，说着说着就哭了，哭的稀里哗啦，说他能感觉到热，感觉到冷，而她却只能每天吹空调，过着毫无意义的生活。。。害我安慰了半天，却找不到用什么来安慰。

我后来就想，她这脑洞不是常人能所及，这也是她的魅力之处吧。

我自己重新读了《诗经》，想象到其中的画面，也学到了不少。我觉得《诗》的集大成在于，里面有爱情，战争，亲情，讽刺朝政，大自然的美，生活场景，简直是一出最饱满的画卷，这些生活方式，放到今天来，也不会觉得枯燥和干瘪，而是充满了人作为生命活着的情趣——只可惜我们嘴上喊着爱国，美国去死，中国牛逼，但是没人愿意去读《诗经》了。

所以每次我看到汉服都忍不住笑，心里还有个声音在说，笑什么笑，爱国是分很多种的，我说会安慰自己说，去他妈的，书都不读，爱个屁？

所以我又被低龄网友开除出了“爱国籍”，因为为自由主义说好话，被开除了“左籍”，因为为左派文艺说好话，被开除了“右籍”，这样一来二去，加上我性格扭曲喜欢拉黑，微信好友常年保持200人加减10个浮动。

我有时候想，我要是单身，说不定天天上网跟我对线飙脏话。不过自从有了老婆，我的戾气大大减少，有时候跟一些电影群喜欢装逼的傻逼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因为阴阳怪气不过人家而气得睡不着觉，但是看见老婆心里就舒服多了。也就慢慢放下那些事，转而下载电影老老实实看电影了，反正只要把他们加进黑名单，没有瓜葛了就好。

从我的个人生活角度，精神生活角度，我老婆都给了我非常大的鼓励支持和改变。她还能隔半年写出点有趣的文字，用饱叔的话来讲，她比我更像一个诗人，为此为了看她的文章我也忍着不离婚了，就这么过下去吧。

偶尔相互打打架，骂骂街，我只要一下跪，啥事都没有，这就是夫妻生活和睦的秘诀。

三

其实我们原本并不打算在上海生活，每个月交给房东三千五真的是于心不忍。这点钱干点啥不好，攒起来够我创业加拍一部处女作电影了。但是你不得不来，你也不能因为你来了，就要把自己变成适应上海的模样，一开始老婆就觉得我们来了上海，就得变成上海市民的样子，怎么的也得洋气一点。衣服不洋气，思想也要洋气，但是洋气来洋气去，你会发现我们要适应的，不是所谓上海城市文化，仅仅是洋气而已。

上海只是个踏板，当你学会了上海话，再不会点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没几个外国朋友，洋气圈子里又没有你了，你慌不慌。

上海文化我觉得已经塑造的差不多了，前几天我去坐地铁，一个女孩低血糖晕倒了，周围的人没一个看着不管的，都在想办法掏出自己的早餐，或者施与援手，最后一名女士扶着她去了医院。我觉得这才是上海文化，在这样一个国际化大都市，年轻人们和打工的人们慢慢地适应了高素质的城市节奏，内心里带着的中国人的认同，乡村的互助经验，和大城市对道德的共同遵守，三位一体形成了新时代上海。你在隔壁的日本就看不到，日本人本来是过去当高素质人群经常用来骂中国人的，但是你在日本就能感受到城市把人性的冷漠放大的结果，他们没有数千年的乡村互助经验，只有道德上对他人的变态要求。不过这玩意没人信，大家闲的没事也会对他人有道德上的变态要求，自己就随便一点就可以。

所以我很喜欢一个段子，都在说中国人不行，那你是行的那一边，还是不行的那一边？用赵本山老爷子的话来讲，哪哪都大环境不行，你是破坏大环境的人？

保护环境的时候，也只看到你们在打嘴炮而已啊。

我自己感觉，我不算破坏环境那个人。虽然我也点外卖比较多，但是对我来讲，我觉得教育比啥都重要。对于体制内的教育，我不想多说啥，熟悉我的知道，我打过老师，态度不言自明。体制外的呢，就尽自己最大努力。今年最大的人生改变，就是终于当上了昆虫老师。

从三年前开始拍虫子，到后来走到哪里都捡虫子玩，现在终于也算有过稳定的夏令营经验了。

昆虫吧，很有意思。

打开这个世界以后，你会觉得人真渺小，什么哲学文学，什么宇宙文明，除了那些正经在研究的，剩下的人只会把各种理论揉搓起来发酵变臭。前人给我们留下的所有光辉灿烂的文明，在现代人眼中，不过是加速播放的装逼知识，尤其是消费主义时代的重要财富。有时候去微信群看别人吹牛逼，个个搜索引擎用的可溜了，看着蛮牛逼的，结果最后不是在谈论佛学对引力波的指导作用，就是外星人对地球人的精神操控。

所以还是昆虫学更有趣，过于唯心主义的大脑，往往会活在一个狭窄的世界里，自以为人类的一切文明准则和行为模式就是宇宙了。我就纳了闷了，宇宙多大啊兄弟，一个地球，一个才一百年现代文明的生物，你们就敢这么狂。虽然一些古老的昆虫过着单打独斗的原始生活，一些进化比较先进的有了社会性，是跟所谓的智慧型猴子有些差距，但是从宇宙的尺度来讲，不过是三体世界里一万次轮回的一秒钟罢了。虽然人类顶尖科幻作家们都设想了无数种未来与外太空的形式，但是终归这一切都不过是对我们自我的剖析。

我一直坚信一个观念，外太空的安静并非是一无所有，而是我们仍未到达那个世界。真正的唯心主义世界观应该是这样的，更深刻的对自然的剖析和对文明的敬意，才能感知到宇宙一点点奇妙的空间。

于是，昆虫就变成了奇妙的使者。作三亿年历史的生物，它们撑过了无数次大灭绝，长出了几千万种奇形怪状的形象，生命的创造力基于数学混沌理论，又必将超脱于此，和所有的文明合而为一。那些永恒而伟大的经典，不过就在图书馆里，等到我们掸去灰尘，然后重新复活。

所以每次我看到一只虫子的时候，我总觉得我在看着亿年的时间痕迹，雕刻身体，铸造外部器官，在彼此吞噬中修改基因密码，在宇宙总设计程序中保持自我更新，而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去看，去想，去看，去想，看着这些虫子，看着路上的数字，看着互联网的有价值的代码，大家不去看，而总有人应该去看。

于是我无比热爱作为昆虫老师的我自己。

四

但是不在大自然里，在敲键盘的时候，我就变成另外一个混蛋。

有时候憋不住，特别想骂人，我也想写脱口秀段子，只要把人类的恶臭拿出来说一说，请一堆笑点低的观众不就行了？

而且人类那些龌龊简直太简单了，成天有人在互联网上义愤填膺一般地质问这个世界：你到底充满了多少恶意？

然后我就特别想笑，这个社会的人，明明慕强，却要装作同情弱者；明明讨厌同性恋，却又挂上彩虹旗去参加欧美游行；明明爱美国爱的不行，当官的都去美国了，又在抖音刷华为牛逼；明明又家暴又瞧不起女性，却在自媒体上做情感导师；然后这些自媒体赖以生存的“善良”“纯真”“美好”“正义”“平权”，天天拿出来供给这些互联网爱好者来消费。

最后安慰自己说，消费主义，消费主义，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上网上多了的这代人，对待一切稀奇古怪的事物都毫不吝啬自己的“爱”——爱死了，神作，伟大，即使这不过是资本家造的一个工业品。对人却总是极大的吝啬，不但不愿意关注周围的人，甚至天天在新闻下面评论，孤独是对的，结婚是错的。有时候很好奇去他的微博主页一看，你会发现这是多“有趣灵魂”的一个人啊！他爱过无数明星的瞬间，幽默的语法，却从没爱过他人的美好。

朋友们痛心疾首，你到底还想不想赚钱啊？

啊？

赚啊。

所以我大部分时间放弃了过去执迷不悟地对文艺做作和消费时代的批判。

政府我也不骂了，骂也不顶事啊，傻逼我也不骂了，骂只让自己爽而已。有时候我就想起我在工厂的时候，我面对一台巨大的机器，这机器24小时不停转，上厕所都要打报告，我也啥也不用干，就是要晚上八点到早上八点盯着它。对，就是盯着而已，旁边的人不停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而这个人类智慧的精华，巨大的注塑机，就在有节奏的“轰”“哒”“轰”“哒”做着我们做不到的不停歇的工作。

这个巨大的机器有时候就会侵入我的思想，我每次想发表点什么意见，不管是批判性的还是建设性的，我就想到那些机器上的零件，它们不管你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操作员在旁边贴个标签，它就是啥。几号零件，几号零件，我不配有姓名，我就是4号中国人民，死了也是4号，讣告上写，今天，有80位4号伟大的无产阶级人民去世了。4号和5号，以前喜欢看《诗经》，写文章，拍虫子，通通处理掉，烧掉，毫无意义。

但我也不会因此就让自己锈掉和腐烂掉，那样连4号零件都不算了，就无法在机器上审视自己了。虽然4号不配拥有性命，4号也不爱笑，但是4号依然要做点什么，5号也说，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没钱，但是不影响自己想做点什么。

这机器就像高楼大厦一样在复制自己，一直复制到白云中。所有的编码完成贴好标签的有钱人没钱人就在这里重复同样的动作。最后在机器上插一面红旗，大家吵吵嚷嚷，到了晚上，就各自闭嘴了。

家里还有一个充满未来的崭新的零件啊。

不过我从来不担心这些，憋了这么久，这些话都不过是对上网时不受控制的暴躁的自己吐槽而已。

网络上的事情，真真假假一半一半，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

观点也是各取所需，写太长了，本来要给你打钱的，你居然骂政府，不看了，本来要打钱的，你居然骂美国，走了，打开一看全是流水账，不看了，拉黑，文章都是这么看的。这些絮絮叨叨，终归是别人的垃圾桶，除非是捡瓶子爱好者，否则没人愿意上当受骗，我也深知这个道理。赚不赚钱的也无所谓，如果赚钱是为了自己爽，写作也是为了自己爽，而这两者不可兼得的时候，当然取爽而不取钱，这是鄙人一个小小的心得而已。

今年又是没啥活的一年，除了在网上吵架，看电影看书，就剩下研究做饭了。

山东粉皮炒鸡，中式炸薯条，晋中番茄老陈醋拌黄瓜，芝麻菜疙瘩汤，苏式红烧肉，覃总版猪肚火锅，土豆酸菜馅莜面饺子，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菜式，我觉得重复别人的做法不够好玩，一定要自己开发才是最有趣的。

为此我研究了一下我之前那些失败的经商策略，看了一下我的作品，恍然大悟，我是真的没有天分，也没有发大财的命，看看我这喜欢的都是什么玩意，做菜奇葩，做的视频奇葩，研究的东西奇葩，活的也奇葩。

不过最后一想，在两千万人的上海里，做这样一条无忧无虑的鱼，何尝不是一件无上的乐事呢？

就像我最喜欢的下雨天一样，因为我周末要去郊区拍一些照片，遇上下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落汤鸡回到家。不过我很享受身在雨水中的感觉，有一次在西双版纳，突然就天上一大盆水泼下来一样下雨，我们就在雨里，衣服湿了粘在身上，鞋里也都是水，难受又麻烦。我倒是挺开心的，觉得啊，这他妈的就是母亲的感觉。

希望大家不要变成我这样的疯子。